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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7章 含5W營養液加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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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7章 含5W營養液加更

結婚?

江與臨眸心微微一蕩,下意識換了個坐姿。

他放下腿,挺直後背,端起氣泡酒喝了一口。

“你是在跟我求婚嗎?”江與臨問。

禦君祁呆了一下:“結婚前還要求婚嗎?”

江與臨頷首道:“通常來講是這樣。”

啊?還這麽覆雜嗎?

禦君祁呆了呆。

祂一點準備也沒有,委實太倉促了。

怪物不自覺地撚著衣角,全身發熱,不知為何特別緊張,總覺得身體裏的觸手馬上就要鉆出來了。

祂拿過江與臨手中的酒杯,將氣泡酒一飲而盡。

“那我下次再求吧。”

禦君祁是只知難而退的怪物,祂很擔心江與臨拒絕,於是很狡猾地說:“你先不用回答我了,等我準備好了再跟你求。”

“……”

江與臨拿回酒杯,又倒了一杯酒:“你確定?”

禦君祁點點頭。

“好吧,那我就下次再回答你。”江與臨仰頭喝下那杯酒,慢條斯理道:“我本來想說,但你不用的。”

禦君祁不解地歪歪頭。

什麽‘但我不用’?

禦君祁默默琢磨了一個下午,也沒想明白是什麽意思。

直到很多天以後,禦君祁在餵狗的時候,忽然間靈光一閃!

祂問江與臨:結婚前還要求婚嗎?

江與臨的回答是——

通常來講是這樣。

但你不用。

*

時間總是公平。

無論是否期盼,它都一天天往前走,不快不慢,不偏不倚

夏至日如約而來。

在此之前,江與臨安排好了所有能安排的一切。

也做好了再也不能回來的準備。

這次時空之旅的變數太多,江與臨既不知道該不該取回那顆心臟,也不知道取回心臟的具體時間點——

他推斷是在齊玉死第二天,自己冰封了整座研究所之後,具體的時間點無人得知,只能憑運氣了。

眾所周知,江與臨的運氣一直不大好。

故而僅有的幾個知情人,都對此次行動表示反對。

可惜反對無效。

沒有人能改變江與臨決定的事情。

未來千變萬化,確有無盡可能,一切看似是被某種未知力量推動,但撇開那些不可控制的變量,他的選擇其實只有兩個——

直面或回避。

江與臨是這樣說服林南明的:“今早遇到肖成宇,他並沒有任何不祥的預感。”

肖成宇的預感還挺準的。

很久很久之前,他曾說夢到禦君祁捅了江與臨一劍,如今回看才發現竟是成了讖言。

江與臨說:“他預感挺準的。”

林南明興致明顯低落:“他能什麽預感,他都不知道你去做什麽。”

走進時空裂縫前,莫星移再次囑咐江與臨:

“萬一和當年的自己撞見了,你就隨便變一個樣子,千萬不要讓六年前的江與臨發現你的存在。”

不同時間的江與臨,不能以‘相同’的身份見面。

為了避免江與臨撞到曾經的自己,星塵十三貢獻出本命隕石,將擬態化形的能力借給了江與臨。

江與臨點點頭,轉身沒入無盡黑暗,消失在原地。

*

鏡面隕石微光閃爍。

鐘聲敲響,時空逆行。

江與臨再睜眼,已經是六年前。

白亮燈光太過刺目,眼前白晃晃一片,什麽都看不清。

嗅覺比視覺更快將周圍環境反饋給大腦。

鼻息間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。

視覺逐漸恢覆,江與臨環顧四周。

熟悉的辦公室,熟悉的冷白色調,熟悉的墻面與英文標語……

地面是大片刺目鮮紅,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倒在血泊裏,脖頸上橫著一道薄薄的淩利刀痕。

這穿越到哪兒來了?

怎麽睜眼就是案發現場。

現在什麽時間?這裏那間辦公室?死的人又是誰?

江與臨心頭升起無數疑問,面色卻依舊沈穩如水,他打開抽屜,翻出醫用手套戴在手上,握起鼠標晃了晃,喚醒休眠的電腦界面。

右下角的時間倒映在眸底。

江與臨瞳孔驟縮,旋身推開辦公室大門。

走廊盡頭,是一道修長削瘦的背影。

在江與臨看過去的瞬間,那人機警地停下腳步,倏然轉頭看來。

江與臨側身後撤,背靠墻壁,迅速隱藏身形。

走廊盡頭的人微微蹙起眉梢,淡漠眼眸深黑如夜空。

他凝眸觀察數秒,沒有察覺異常,握緊手術刀,轉身離去。

江與臨緩緩吐出一口氣。

好險,一來就差點和從前的自己撞上。

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。

在看到電腦屏幕下方時間的剎那,相關回憶隨之覆蘇。

這一天,江與臨發現齊玉關在實驗艙裏面,被切割得不成樣子,他殺了三十八個研究員為齊玉覆仇,又在研究所放了一場大火,決心與齊玉共赴黃泉。

然後,他知道了齊玉是怪物。

淩晨時分,江與臨被關進禁閉室。

三個月後,齊玉死亡。

奇怪,怎麽會穿越到這個時間點?

也太早了吧。

江與臨一邊思索,一邊將死去的研究員翻過來。

屍體戴著口罩,尚有餘溫。

江與臨剛從死者口袋裏摸出工作證,還沒來得及翻開,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。

他起身背靠在門板,側耳傾聽門外的動靜。

腳步由遠及近,最終在門口停下。

緊接著,敲門聲響起——

“西蒙,溫曼德博士叫我來找你拿今天的實驗報告。”門外的人說。

幾乎是同一時間,江與臨翻開手中的工作證。

【高級研究助理-----西蒙·克萊爾】

看清這幾個字的剎那,江與臨如遭重擊,腦子轟得炸開一聲巨響。

怎麽會是西蒙·克萊爾?

不應該啊。

江與臨霍然轉眸,看向地上那個早已斷了呼吸的研究員,不死心地走過去,摘下了屍體臉上的口罩。

口罩下面的臉和工作證上一模一樣。

真的是他!

江與臨俯身扒開屍體眼睛。

冰冷藍眸已徹底失去生機,瞳孔擴散,完全沒有半點生命跡象。

奇怪。

西蒙·克萊爾怎麽會現在就死了?

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。

今晚,江與臨和齊玉被捕時,就是西蒙提出電擊江與臨刺激齊玉的實驗計劃。

倘若西蒙現在就死了,那當時在現場的那個‘西蒙’又是誰?

雙胞胎嗎難道?

江與臨大腦一片混亂。

正在這時,敲門聲再次響起。

門外的人見裏面久久不應聲,語氣已經有了幾分疑惑:“西蒙?”

江與臨心臟猛跳,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喉嚨,呼吸微微滯澀。

那一刻,腦海中所有亂七八糟的雜念與疑惑都褪去了。

江與臨心中只有一個想法——

不能讓人發現西蒙·克萊爾已經死了。

這裏是第6層,當年他暗殺這些實驗研究員的時候,是從頂層8樓一層層殺下來,直到2樓殺守衛時才引發了警報。

從6層殺到2樓至少要40分鐘時間。

如果這時候被警衛發現有人遇刺,警報會立刻拉響,這個時空的江與臨甚至來不及趕到囚禁齊玉的實驗艙!

一切都將被改寫。

江與臨眸光微黯。

電光石火間,他似乎想明白了全部前因後果,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想通。

江與臨摸向口袋裏的星塵13號隕石。

敲門聲更加急促。

“西蒙,你還好嗎?我進來了。”門外的研究員按下門把手。

與此同時,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條縫。

‘西蒙·克萊爾’站在門口,目光在研究員胸前的胸卡上一掃而過,聲音清朗:“抱歉,萊斯利博士,我剛剛睡著了。”

萊斯利緊鎖的眉梢微松,略帶同情地說:“可憐的西蒙,你看起來確實很疲憊,溫曼德那個老家夥又讓你加班了吧……你好像又瘦了。”

‘西蒙·克萊爾’笑了笑,將手上的實驗報告遞給萊斯利:“這是實驗報告,麻煩您帶給溫曼德博士吧,我還有兩組數據沒有算完,晚點再過去。”

萊斯利表示理解:“你也要學會偷懶才行,今晚早點休息……我的老天,已經十點了,你吃不吃夜宵?”

‘西蒙·克萊爾’搖搖頭。

萊斯利說:“好吧,那我先回去了,晚了那個老家夥又要不滿意。”

‘西蒙·克萊爾’語氣優雅道:“您慢走。”

萊斯利應了一聲,拿上實驗報告離開。

‘西蒙·克萊爾’關門反鎖,回身看向地上真正的西蒙·克萊爾。

星塵13號隕石光華閃爍,擬態解除。

站在門口的‘西蒙·克萊爾’逐漸變化,變回了江與臨原本的樣子。

江與臨熟練地處理屍體,打掃兇殺現場。

四十分鐘後,警報聲準時響起。

江與臨站在走廊裏,身前是荷槍實彈的深淵公司警衛員。

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再一次經歷那個混亂悲傷的夜晚——

以西蒙·克萊爾的身份。

一切都顛倒了過來。

曾經在他對面的深淵公司警衛和他站在一起,將曾經的自己與摯愛團團圍住。

插翅難飛。

警報長鳴未止,紅光閃爍不斷。

狹長的樓道堵得水洩不通,警衛員手持激光狙擊槍,射線對準了人群中央的兩人。

齊玉滿身是血,將額角埋進江與臨頸窩。

像一只小鴕鳥。

江與臨溫柔地擦去齊玉臉上的血。

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。

溫曼德對助手西蒙·克萊爾說:“M818070的精力還是太旺盛了,他應該把能量轉化到有用的地方去……從明天起,將高壓電擊增強十倍,刺激他爆發熵值。”

照本宣科般,江與臨念出了他無比熟悉的臺詞:

“這些低級刺激根本無法觸動高維能量體,我們應該采取更高級的刺激方法。”

溫曼德摘下眼鏡擦了擦:“什麽更高級的刺激?”

江與臨穿過守衛,逆流而上,站在這個時空的江與臨對面。

他註視著曾經的自己,輕笑一聲:“電擊怪物有什麽用,你們應該電擊這個人類。”

這句話說出口的剎那,時間被無限拉長。

時空停滯,萬物靜止。

如同電影畫面被按下了暫停鍵,所有人都定格在這一瞬間。

空氣如水波般蕩開圈圈漣漪。

另一道人影緩慢走出,他身著指揮官制服,長著一張和江與臨無限肖似的臉。

是Joker。

“再見了,小少爺。”

Joker凝望江與臨:“你已經足夠強大,不需要我的保護了。”

江與臨清楚‘電擊這個人類’的命令會帶來什麽。

當他親手把曾經的自己推向黑暗,那個因保護他而出現的Joker也即將消失。

江與臨眼睫輕顫:“Joker,再見。”

他決心面對這一切,不再需要任何人來替他承擔。

無論是消失在這個時空,還是那三個月令人絕望的禁閉與電擊。

Joker勾起唇角,說:“會再見的。”

下一秒,Joker倏然消失。

停滯的時間緩慢流淌。

電光石火的剎那間,江與臨心念微動,突然想起什麽似的:“等等。”

流淌的時間再次靜止!

周遭寂然不動,闃若無人。

江與臨環視四周,微不可察地歪了下頭,又叫了一聲:“Joker,出來,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。”

為什麽時間忽然停止了?

這絕不是鏡像隕石的能力!

而且……也不是第一次出現類似情況了。

在某些特定時刻,江與臨會感覺那一秒的時間被無限拉長,但那幾次時間都很短,仿佛只是一晃神、一眨眼就恢覆了正常,以至於他以為這種漫長是心理作用。

可現在看來,好像並非如此。

江與臨緩步向前,蹲在靜止的齊玉面前,擡起手抹去齊玉唇邊的鮮血。

指尖鮮血的溫度那樣真實。

這不是心理作用和幻覺能解釋的通的。

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?

“Joker,我知道你一定還在。”

江與臨起身回事虛空,語氣無波無瀾,淡漠地像是在講冷笑話:“再不出來我哭了。”

一聲嘆息響起。

“你威脅人威脅的一點誠意都沒有。”

Joker再次出現,歪著頭抱臂看向江與臨,語氣有些無奈:“還讓不讓人下班了,大少爺。”

江與臨輕輕撚去指腹上的血跡:“為什麽時空會靜止?”

Joker攤開手:“這不是很明顯嗎?”

江與臨眸心一擡,眼神冷冽:“你如果想早點下班,就早點把話講清楚。”

Joker勾唇低笑道:“江與臨,這是我們的異能,小範圍內控制時間流速。”

江與臨蹙起眉:“控制時間?”

Joker笑而不答,只慢聲說:“控制時間流速,凝聚高維能量體的第三件道具。”

高維意識潰散後回歸天地,需要上萬年才能重新凝聚。

時間異能可以加速高維意識個體時間流轉,所以星塵07的意識能量才能在三年內迅速凝結,重新降臨世間。

覆生隕石用於個體重生。

本源能量用於吸引高維意識。

時間異能用來加速時間流轉。

這才是完整的凝聚高維意識體方法。

Joker註視著江與臨:“在抽離本源能量時,你意外將這份隱藏的異能一起抽了出來,這個巧合完美組成閉環,成為凝聚高維隕石能量的關鍵。我早說過,你的運氣一直很好。”

模糊的過往豁然開朗。

草蛇灰線,一切早已有跡可循。

Joker繼續道:“可惜你現在沒有這個能力了,我這裏殘存的一點不足以逆轉時空,也不能改變因果,只能在這些微不足道的時刻,偶爾令時間暫停幾秒,這次也都要耗盡了。”

江與臨問:“為什麽我之前不知道我還擁有時間異能?”

Joker言簡意賅:“時間異能的出現略晚於寒冰異能,而你的寒冰異能又太過強大,徹底掩蓋了這份能力波動,一個人無法同時驅使兩種異能,所以在你抽取本源能量時,時間異能跟著逸散了出來,它無法與寒冰異能共存。”

江與臨低聲道:“原來如此。”

“……我真的得走了,小少爺。”Joker的身影越來越淡,他微微欠身,玩世不恭道:“能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,再見。”

光芒一閃,Joker徹底消失。

時間恢覆流淌。

*

江與臨回過神,眼前是齊玉含恨的眼。

齊玉此時尚未覺醒,無法看穿江與臨在星塵13號隕石作用下的擬態。

江與臨垂下長眸,隔著無盡時空與齊玉對望。

半晌,江與臨擡起眼眸。

無悲無喜,無波無瀾。

故事按照記憶中的劇情向前發展,

江與臨冷漠到近乎無情,就這麽靜靜站在原地,看著警衛拖走曾經的自己,看著齊玉簌簌落下眼淚,看著齊玉不停地呼喚江與臨的名字。

他看到緊握的雙手一點點分開。

看到齊玉能量爆發,又徹底暈了過去。

所有人都震驚於M818070爆發出的強大能量。

溫曼德驚喜萬分:“西蒙,你真是個天才,竟然這麽了解M818070。”

江與臨意味不明地低笑一聲,看向昏倒在地上的齊玉,低垂的眸心裏暗藏無限的溫柔與懷戀。

“當然,我最了解他了。”江與臨說。

溫曼德說:“好,西蒙,以後M818070的研究你負責跟進。”

*

自從那一晚起,研究所停止了對齊玉的實驗。

齊玉得到了最好的治療。

深淵公司的人已無需再對他做什麽了,隔壁偶爾傳來的響動是最好的催化劑,M818070號實驗體的能量熵值不斷提升,迸發的能量堪比一座大型核電站。

時間一天天往前走,江與臨假扮成西蒙·克萊爾,一直陪伴著齊玉。

時間長了,他有時不免恍惚,偶爾會忘了那個被關在隔壁禁閉室裏飽受折磨的人才是自己。

有時甚至會埋怨禁閉室那個人太吵了。

如果隔壁很吵,齊玉就會很痛苦。

真是太討厭了。

江與臨抄下一組數據,頭也不擡地吩咐身邊的研究員:“去給禁閉室裏的人打一針鎮靜劑,他影響到我工作了。”

研究員說:“他攻擊性太強了,從通風口送進去一些吸入式麻醉劑可以嗎?”

江與臨筆尖微微停頓:“可以。”

難怪在禁閉室的時候,自己會經常頭暈目眩,時夢時醒、精神恍惚。

原來是吸入式麻醉劑。

還真是無意中又坑了自己一次呢。

不過被麻醉之後就不會痛了。

倒也很好。

江與臨放下病案本,望向窗外花園。

嫩綠的枝葉在風中輕搖。

薔薇花就快開了。

他將再一次迎來與齊玉的離別。

沒能在齊玉死之前陪在他身邊,是江與臨的遺憾,而今才恍然驚覺,原來他一直陪在他身邊——

只不過是以另一個人的身份,

江與臨很珍惜同齊玉相處的每分每秒,可齊玉卻十分憎恨他這個新身份。

每次‘西蒙·克萊爾’出現,他都會格外激動,於是江與臨只能在齊玉睡著的時候多看看他。

即便這樣也足夠了。

江與臨從未想過此生還有機會見到齊玉。

他陪著他,度過這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光。

薔薇結出花苞的那天,研究所暫停了對禁閉室內江與臨的電擊。

禁閉室變得更加安靜。

齊玉一如既往地怨恨著‘西蒙·克萊爾’。

這天,齊玉罕見地沒有睡著。

在江與臨為他檢查身體時,他趁機咬了江與臨一口。

齊玉像一只憤怒的小獸,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會,狠狠咬著嘴裏的手,牙齒深深嵌入,鮮血瞬間湧了出來。

江與臨眉梢輕輕一跳。

不能讓齊玉嘗出他血液的味道!

江與臨反應很快,迅速掐住齊玉的下頜,把人從病床上拽起來,抓起沖口器對準齊玉的嘴。

大股生理鹽水瞬間灌滿口腔,不僅沖淡了舌尖上的血腥,也隨著呼吸沖進氣管,嗆得齊玉不停咳嗽。

齊玉摔在地上,可憐兮兮地蜷起身,像只遭受虐待的小狗,不斷躲避高壓沖口器。

江與臨沒有停手,俯身掐住齊玉的下巴,把更多生理鹽水灌進去。

旁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,伸手拉住江與臨胳膊,勸道:“算了西蒙,算了。”

另一個研究員扶起倒在地上的齊玉。

江與臨捂住了自己淌血的虎口。

齊玉顫抖著縮起肩膀,頭發狼狽地貼在額角,低著頭看不清表情。

江與臨上前一步,想去看齊玉的神情。

研究員拽著江與臨,說:“西蒙,先去包紮傷口吧,順便檢測一下有沒有被感染。”

江與臨當然不會被感染,齊玉是沒有感染性的。

他擔心的不是這個。

齊玉咬傷他的時候,自己血滴進了齊玉嘴裏——

江與臨怕齊玉認出他。

他甩開攔著他的研究員,緩步上前。

鞋底踩進水裏,發出一聲輕響。

齊玉抱著肩膀抖了抖。

江與臨俯下身,扳起齊玉的下巴。

齊玉嗆得涕泗橫流,眼眶通紅,僅剩的一只眼睛水汪汪的,瞧著可憐極了。

江與臨呼吸微頓,心中一片酸軟,心疼得無以覆加,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克制住把齊玉摟緊懷裏的沖動。

他深吸口氣,轉身走出實驗室。

江與臨離開後,齊玉忽然擡起濕漉漉的眼眸,望著那道背影,疑惑地歪了歪頭。

*

花園裏的薔薇花,終究還是開了。

在齊玉選擇潰散的前一天,一切風平浪靜,並沒有發生任何可以刺激到他的事情。

傍晚,在江與臨抄錄好最後一組數據,準備離開實驗室的時候,齊玉忽然叫了他的名字。

“西蒙·克萊爾。”

齊玉曾在英國留學四年,英文發音標準,語調有種古老深沈的華麗感,乍一聽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皇室中最不谙世事的小王子。

江與臨用英文公事公辦地回答:“有什麽事嗎?”

“西蒙·克萊爾,”齊玉又叫了他的名字,然後問:“江與臨怎麽樣?”

江與臨說:“他很好。”

齊玉看著江與臨,問:“是嗎。”

江與臨驀地心頭一緊,竟不敢再同齊玉交談,拿起記錄檔案匆匆離開。

他懷疑齊玉已經認出來自己,又說不上來自己何處露出了破綻。

是因為那些血嗎?

可貪食他血液的是禦君祁,齊玉又嘗過他的血,怎麽會只咬了他一口,就如此絕對地認出了他的身份呢……他已經很迅速地用沖口器沖淡齊玉嘴裏的血味了。

淩晨時分,答案揭曉。

夜色暗沈深邃,萬籟俱寂,研究所裏的人大多都睡下了。

齊玉的潰散無聲無息,強大能量瞬息傾瀉。

這磁場是如此的熟悉。

江與臨體內的異能晶核共振不止。

那一剎那,他感受到了什麽。

蒼藍光芒自齊玉眉心升起,徐徐升空,穿過那面銅墻鐵壁,緩緩流入禁閉室。

星塵07號隕石化作純粹的能力,不斷灌向這個時空的江與臨,最終凝結為一顆蒼藍色的異能晶核。

寒冰之力不斷盤旋,兩個時空的異能晶核相映生輝。

實驗室內,‘西蒙·克萊爾’身上亮起藍光。

齊玉眸底倒映著那抹光輝,輕輕笑了笑,說:“果然是你。”

他確實沒有從‘西蒙·克萊爾’的血液中嘗出江與臨的味道,但他從那些腥甜的血液裏,感受到了熟悉的能量波動——

那是他自己的隕石能量。

同一個時空不該有兩份相同的能量,所以這個‘西蒙·克萊爾’一定是來自其他時空。

除了江與臨,齊玉想不到他還會把自己的隕石給誰。

江與臨終於明白是哪裏露出了破綻。

他從來不知道,自己身上的寒冰異能竟然是源自齊玉!

難怪他會擁有兩種異能。

齊玉眼眸明亮,瞧著江與臨說:“抓到你了,臨臨。”

江與臨輕輕掐了把齊玉的臉,嘆息道:“怎麽狗精狗精的。”

齊玉將臉貼在江與臨手上,小動物似的蹭了蹭。

江與臨眼睛一瞬間紅了。

他喉結微微顫抖,什麽話都說不出來。

那一剎那,他只想抱著齊玉,想質問齊玉為什麽要潰散,又想求他不要潰散。

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齊玉說了。

可是來不及了。

齊玉撫著江與臨臉頰:“你是從哪裏來的。”

江與臨哽咽道:“六年以後。”

齊玉問:“我們又在一起了嗎?”

江與臨點頭:“我們會在一起的,永遠會在一起的。”

齊玉眼中光芒逐漸黯淡:“真好。”

看著齊玉的生命在緩緩消逝,江與臨也顧不得什麽時空法則了。

他以為自己能夠理智、能夠淡然,能夠平靜地接受過去,接受齊玉離開。

可真到了這一刻,他才發現自己從來也沒有放下。

沒有一時一刻,一分一秒放下過。

就算永遠消失,就算被宇宙法則抹殺,他也不想再一次失去齊玉了。

這是他此生都無法再次承受痛苦。

江與臨握緊齊玉的手,好像足夠用力就能抓住那抹正在不斷潰散的能量:“齊玉,你不要選擇潰散,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,我可以把他們都殺了,可以帶走你,帶走江與臨,我會保護你,保護你們,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了,我求你別走。”

齊玉與江與臨十指相扣:“臨臨,我永遠愛你。”

江與臨心如刀絞,恍如肝膽俱裂,哭到不能自已。

他很久、很久沒有這樣無助過了。

那絕望刻入骨髓,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一切早已註定,是沒辦法改變的。

可是為什麽要這樣呢?

為什麽要這樣錯過,一次又一次錯過。

相認既是訣別。

時間緩慢而決絕地向前流淌,故事走向早已註定的終局。

齊玉靠在江與臨懷中,慢慢、慢慢地閉上了眼睛。

永遠地閉上了眼睛。

江與臨心痛欲絕,淚流不止。

一年又一年,薔薇總是會開的。

可看過花開花落的江與臨,又該如何釋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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